心結沒開，梁苫還是沒有心情搭理江緒。這晚江緒似乎也有心事，回來後也是惜字如金。一張臉沈著淡漠，一晚上沒跟她幾句話。

這樣的江緒反而讓梁苫有些心慌起來。她鬧氣幾天了，江緒本來就不是多好耐性多好脾氣的人，他拉下臉主動示好她都沒給回應，是不是對她不耐煩了，所以也對她冷淡了？

心裏慌亂如麻，梁苫卻努力沒表現出來。

她鬧氣也只是想讓他多在乎一點她的感受而已，沒想要他怎麽樣，也沒想惹怒他。

眼下兩人同在一屋檐，卻是一句話不說，氣氛詭異寂靜到讓人心裏打鼓。梁苫覺得壓抑，強忍著跟江緒坐在沙發各自安靜盯著電視看，還是沒能堅持到9點。

胸口沈悶得很，幾乎喘不過氣。她攥著懷裏的抱枕，倏地丟開站起。腳尖轉向房間之前，她思考了下，還是對沙發上一動不動坐著的那個人道，“我困了，先睡了。”

江緒看著電視，眼皮都沒擡一下，淡淡嗯一聲，跟她說晚安。

梁苫突然覺得有點委屈。發現江緒瞞著她事情的時候都沒覺得委屈，但是江緒突然對她冷淡了，她覺得委屈到不行。

明明就不需要他放下身段討好，只要他一句解釋就行，他為什麽就是意識不到她在意的到底是什麽。還是他根本就不覺得他跟她前女友傳出緋聞有什麽問題？

她沒多說了，眨了眨眼，往房間走。

跟江緒越鬧越不愉快，以為今晚註定是一個失眠夜了，哪知她惆悵地胡思亂想，想著想著，竟然也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迷迷糊糊被喊醒了。

房間裏沒開燈，好在今晚有點月色，她困倦地瞇了瞇眼，才在黑暗裏看清半蹲在她床前的江緒的輪廓。

“你幹什麽？”腦袋還混混沌沌的，她揉揉眼睛無意識問。

“起來。”江緒推推她，“換衣服出門。”

“去哪裏？”她嘟囔，慢吞吞地撐著自己坐起來，“現在幾點了？”她摸過手機看時間。

“沒到一點。”

“哈？”梁苫更懵了，跟不上他的腦回路。

她沒回過神，抓抓頭發呆滯著沒有行動。江緒已經把衣服丟過來了，“快點換，還要去趕飛機。”

“……哦。”她抓著衣服下床。

出門的時候，她整個人已經清醒了。

雖然正是深夜，但小區裏因著路燈的緣故，倒是亮如白晝。

抱著不知道江緒什麽時候給她收拾好的背包，她小跑幾步跟上走在她前面兩步遠的江緒，“這麽晚了，我們要去哪裏啊？”

“S市。”江緒握住她手腕拉著她走。

梁苫更糊塗了，誰說要去S市了？為什麽要去S市？還大半夜出門，搞得跟逃難似的。

“為什麽突然要去S市？”

江緒沒回應，拉著她大步流星走得飛快。

梁苫索性也不問了，默默跟緊他的步伐。

他就是這樣，以為什麽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所以總是什麽也不說，他跟郭羽函的事也是這樣。他們現在處於半冷戰的狀態不就是因為他的這個臭毛病麽。

因為是坐飛機去S市，江緒沒有開車，兩人叫了車去機場。濱城離S市坐飛機兩個小時的路程，奔波一路，淩晨四點多的時候，他們總算到達了S市。

江緒已經訂了酒店，到酒店大廳的時候，他拿了她的身份證登記入住，回來的時候卻什麽都沒給她。

兩人一路上便幾乎沒交流，梁苫還是不太想和他說話，見他沒有要把身份證還給她的意思，便也懶得理他。反正他也不能把它丟了。

只是兩人搭乘電梯到他們入住的樓層，江緒還沒有什麽表示。

梁苫卻有點憋不住了。身份證不還給她就算了，可江緒連房卡都沒給她。

已經走到江緒的房間，梁苫眼睜睜看他刷卡開門，抿了抿唇，還是開口，“我的房卡呢？”

江緒已經刷卡解了鎖，他擰開門，把卡塞到她手裏，“插卡到取電卡槽上。”推門進去的同時不忘牽過她一起。

身後的門砰一聲關上，梁苫扭頭看一眼，懵了。

進屋裏的江緒喊她，“插卡取電。”

屋裏烏漆抹黑的，確實不太方便。

她把房卡插卡槽上，房間裏頓時滿室亮堂。

她背著包進屋，滿臉不敢置信看江緒，“你不會是只給你自己訂房沒有訂我的吧？”

江緒正解著深色襯衫領口的紐扣，聞言轉頭瞥她一眼，“訂什麽房，你過來。”

沒等梁苫反正，他就往前一步長臂一伸攥住她手腕將她拉過來坐在床上，淡著眉眼垂眸幫她取下背包。

這一切太過反常，梁苫戒慎地雙手環抱抱住自己往旁邊挪了挪，“你到底想幹什麽？”

“這話不該是我問你？”江緒扯唇嗤一聲，覷她。

似乎也沒想等到梁苫的什麽反應，他拉過一旁的單人沙發在梁苫面前坐下。

“說吧？你最近到底想幹什麽？”

江緒的雙眼深邃墨黑，在他銳利的眼神下，梁苫有種無所遁形的逼迫感。只跟他對視一秒，她便飛快移開視線。

“我哪有想幹什麽。”她不自然地嘟囔。

也就是對他不顧她感受的惡劣行徑表達一下無聲的抗議而已。

江緒盯著她，突然伸手過去捏住她下巴掰正她的臉跟他對視。

“不是什麽都知道嗎？既然很在意，為什麽不問？”

……果然，他都知道了。

“……也沒有很在意……”梁苫違心地心虛得眼神閃躲，臉剛動一下，江緒又捏住她下巴桎梏住她。

江緒在定定地盯著她。他漆黑的眼底仿佛一汩深潭，潭底湧動著深不可測的漩渦，輕易將人卷進其中。

梁苫望著他的眼睛，似被蠱惑般，終是慢吞吞又有點委屈幽怨地開口，“你為什麽要瞞著我她的存在？那個超模Cara，郭羽函，她是你前女友不是嗎？”

“對，她是我前女友。”江緒毫不猶豫點頭，“大學剛畢業的時候談的。我們兩家長輩有點兒交情，我們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了。談了一年，大家剛畢業工作都忙，聯系和見面都不多，後來和平分手。”

“那緋聞呢？”梁苫，“你來S市出差，那麽巧她也來？你們還剛好住同一酒店？一起吃飯又被拍到？”

“對。”江緒也不否認，“我來之前不知道她也來參加活動，後來一天結束一天工作回酒店的時候剛好在酒店門口碰面。沒在一起時我們也算是朋友，不在一起了，古人見面一起吃個飯很過分嗎？”

又失笑，“解釋了估計你又不信，但是事實就是這麽巧我有什麽辦法？”

“你都說了她是超模，這年頭狗仔哪都是，我在明他們在暗，被拍了我也很冤枉吶。況且我後來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就馬上叫人處理了。”

“你那麽著急處理幹什麽？心虛呀？”

“不實報導不處理留著幹什麽？”江緒反問。

“……”梁苫一時語塞。

江緒，“還有什麽想問的？”

“……”梁苫沒好氣，“幹什麽？明明是你不對，你還像審犯人一樣了。”

她緩了下，別扭低聲道，“你為什麽瞞著我她的存在？”她也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她就是很在意這點，很在意他跟別的女人有她不知道的事，並且要是她不問的話他似乎完全不打算讓她知道。

“所以說你們女人就是愛胡思亂想。”江緒不讚同地看她，“無足輕重的事，我有那個意識去跟你一一報備？再說了，談過女朋友不能跟你在一起嗎？”

梁苫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明明該是她聲討他譴責他才對，為什麽他能這麽理直氣壯地辯駁？

“是不是談過女朋友不能跟你在一起？”江緒固執地又問，重覆他剛剛的問題。

“不是。”梁苫腦袋還有點懵，但這個問題的答案還是能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江緒臉上總算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神情。

“你還有沒有什麽想知道的？”

她搖頭。問什麽呀，她現在一腦袋漿糊還能問什麽。

“那好，既然你問完了，該我了。”江緒唇上勾著似有若無的笑意，雙眸卻是冷靜銳利的，仿似一頭蟄伏的野獸，蓄勢待發。

“你還要問我啊？”梁苫不滿地撅嘴抗議，“明明是你的做法不對讓我心裏不舒服，我又沒做對不起你的事。”

“你一聲不吭晾了我幾天我心裏就舒服了？”江緒睨她，挑眉反問。

“說說看，我要是一直沒主動跟你談這件事你是不是就一直放在心裏不說？然後呢？打算膈應自己一輩子還是想分手？”

梁苫的氣焰霎時弱了，“……沒想分手。”

“為什麽？”

“你說過喜歡我不是嗎？我也喜歡你，既然喜歡為什麽要分手。”

是想聽到的答案，江緒壓住意欲上揚的嘴角，眸裏噙滿的笑意還是輕易暴露了他的情緒。

“我以為你不知道。”江緒嘁一聲，握住梁苫的手腕一用力便將她拉進懷裏。

梁苫坐在他腿上不敢動。

她清清嗓子，“那我們、算是和好了喔？”

“和什麽好？一直就只有你自己單方面冷戰。”

“……”想想倒好像是那麽回事，梁苫頓時有點慫，“以後肯定不會了。”

生怕江緒不信，她還舉手豎起了三根手指，“我發誓。”

“大晚上的，哪路神明不在休息還當差管你發的誓。”江緒輕飄飄道

“……”梁苫撇嘴。

您知道的可真多。

談話結束，兩人頓時陷入了沈默。

進屋時沒開冷氣不覺得熱，此刻坐在江緒腿上被他摟在懷裏，他的手還扶在她腰上，梁苫隱隱有點發熱。

孤男寡女的，空氣中隱隱有暧昧氣息流動。

江緒不說話，她一動沒敢動，抿了抿唇，還是率先打破這靜默，“那個……”

“時間還有點早，”江緒，“還要一兩個小時才天亮。”

“……哦。”她知道，但是為什麽突然提這個。

梁苫有點緊張，氣息都隱隱有些不穩。

江緒落在她後腰上的手微微用力，低而沈的嗓音隨著噴灑在她耳廓的濕熱氣息穿過她耳膜。

“可不可以？”

梁苫只覺得被他的大手捏住的那塊腰間的皮膚更燙了。

“什、什麽？”

“你說呢？”江緒低笑，溫熱的唇瓣落在她頸側，“跟我裝傻？”

腰間那只手有作亂的趨勢，他正慢慢蹭起她的衣服下擺。

梁苫臉漲紅，按住那只手，“不不不不不可以。”

江緒動作微頓，輕笑一聲，抱起她往床邊走去，目不斜視長腿一擡踢掉梁苫不久前摘下放在床上的背包。

江緒把她放在床上。

梁苫見勢胳膊肘撐著床墊就想爬起來。

江緒拉開她胳膊，直接整個人壓下來，唇角含笑緊緊盯著她。

梁苫只覺得一張臉像被火燒一樣，她慌亂移開視線，手抵住他肩膀，話更不利索了，“不不不不不可以哦。”

江緒不說話，低頭去尋找她的唇。

兩片帶著江緒獨屬氣息的濕熱薄唇印下來，她的氣息一下子被包裹住。

梁苫腦袋懵了一下，隨即慌不疊偏頭避開江緒的吻。

“江緒，你、你冷靜一點。”

江緒似乎是聽進去了，他停了下。

梁苫微微緩口氣。

江緒頭稍擡離開她一點，聲音很低，低到仿佛是氣聲，“梁苫，我是你男人。”

“把我憋壞了我們以後怎麽生孩子？”

梁苫：“……”

他還覆在她身上，雙眼直勾勾望著她。輕佻的話語，眼底卻沒有一絲捉弄調戲的意味。

梁苫靜靜和他對視，心裏有什麽欲噴湧而出。

抵著江緒肩膀的手腕軟下來，她伸手到床頭櫃摁亮床頭燈。

她聲如蚊蚋，不敢和江緒對視，“你你你去關掉大燈，回來再把床頭燈關掉。”

江緒勾唇，起身去關燈，回來的時候，順手從玄關口的桌面上拿過一盒計生用品。

梁苫躺在床上看著他拿著一盒花花綠綠包裝的東西嘴角帶著不懷好意的笑朝她走近，臉更是爆紅，她緊張得都不知道手腳該往哪兒放。

床頭燈被關掉，梁苫隱約看著立在床邊的江緒慢慢將襯衫紐扣一個個解開，隨後覆身下來……

月夜靜謐，厚重窗簾透過的光亮極淡。浮萍搖曳，人影交疊，一室旖|旎在暗夜中悄然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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